上星期四(4/27)的晚上約六點,薩邁媽匆忙上樓來跟達令嘰嘰咕咕一陣,兩個人在窗邊站了許久…過了十分鐘後她下樓,達令要我看看窗外後院的山坡下 :
一架警用的直昇機在村裡的上空來回穿梭著,伴隨著路面上來來往往的警車、消防車和救護車,冷冷的空氣中,透露著強烈的不尋常…

剛開始我還開玩笑說搞不好警察在找逃犯! 可是哪用的到救護車呢??

二十分鐘後,一切行動還是繼續著,這時達令從窗邊轉過頭來對我說: 「走吧!」
我一頭霧水 : 「去哪?」
達令 : 「開車去看看!」

坐在車上,我可以感覺的到,達令會決定直接前往,並不單單只是為了好奇。這個只有幾百個人的小村莊,一切都像台灣的務農時期一樣,每個人都認識彼此,甚至對於各個家庭的狀況都撩若指掌,所以,在發生了這種百年難得一見需要同時出動大批警力與消防隊的意外,對於這個一向平靜的村落,無疑的像是一顆原子彈,也讓人擔心,出事的究竟是哪一家人??

路上,街邊,早已聚集了很多交頭接耳的村民,達令吩咐我把相機收起來,懷著揣測不安的心情,我們往早先警車前往的方向加速前進…

越接近「疑似出事地點」,看到越多不尋常的動作,也越令人疑慮擔憂…首先看到一群又一群的消防隊員拿著柺杖或樹枝在河裡來回走動;之後隨著路邊停的警車和消防車數量越來越密集,可以看到一些捲起褲管袖子的男士在草地上林木中到處走動,甚至還看到橡皮救生艇! 最後來到了村中心,一戶農家的三合院內停了一台救護車,達令沉重的說: 出事的應該就是這家人了…

回到家後,先下樓去跟薩邁爸媽通報狀況,三個人額頭上的憂慮紋都又深又粗,達令和薩邁爸討論著是否也要過去幫忙,薩邁媽拿起電話試著打給村裡的「包打聽婆」,不過沒人接,想必還在採訪當中吧…
預測出事的那家人,有三個孩子,大女兒大約11歲,二兒子約是8歲,最小的才2歲;三個人都猜測是那活潑好動愛到屋後河邊玩耍的老二出事了,只是不知道,有多嚴重?

一直到晚上大約九點半,警車和消防車才接續的開回辦公處,這時也終於從被找到的「包打聽婆」那裡傳來較正確的消息: 失蹤的居然是年僅2歲的老么,幸運的是經過了數個小時的搜索,已經找到了,只是是生是死是傷,在現場的村長與家長都沒有透露消息,只是謝謝大家的幫忙,請大家可以回家歇息了…

隔天清晨,達令把我搖醒,來自收音機上的新聞,那孩子,還是沒能生還,溺死在自家屋後的河流裡…

這一驚,我也全醒了,就算還賴在床上也睡不著,腦中反覆出現的畫面,不是那孩子臨死前在水中無助的叫喊掙扎;就是現下那對父母心中無比凝重的傷痛與自責…


那孩子在5/1下葬前,父母親將之放進未蓋的棺木,供親友緬懷。薩邁媽去過後,嘗試的詢問我是否也想去悼謁,達令先是幫我回答:「再考慮看看!」 之後跟我說了,他不覺得我去會是個好主意,第一我看了以後心情一定會很差,搞不好回家後還會難過哭泣;第二,放入棺木供人瞻仰儀容這種事,在這裡是不常發生的,先別管父母的心態如何,那孩子死前一定經過無比的痛苦與掙扎,現在,該是讓他靜靜安眠的時候了…
我想了想,還是拒絕了薩邁媽的提議,雖然還是小小的希望能看到她所描述的,那孩子平靜有如天使般的睡臉…


5/1代表薩邁家參加喪禮的薩邁爸(薩邁媽說她如果出席一定會控制不了情緒的,她認識那可憐的孩子…),帶回了一小袋的向日葵種子,是孩子的父母讓參加者自由帶回,希望大家都可將之種入庭院,新的生命代替那早夭折的孩子展開活躍…我們照做了,負責澆水的我,天天都邊澆邊想像,那孩子不再受苦,是天使了吧…


本週三(5/3)出版的周報 – Wochenblatt就將此事件列為頭條(標題也就是本篇文章標題的德文版),裡面詳盡的描述當天事發以及救援的情況:那孩子原本在傍晚的時候,跟著父母在自家庭院裡玩耍,就那麼忽略了幾分鐘,他失去了蹤影,而父母找尋不及,再加上天色漸暗,只好緊急求救。一時之間上百人在平常時候只有10-12公分水面高度,在當時卻因為連日雨而漲到半公尺深的河流裡來回搜索,數個小時後,在距離家園附近200公尺遠的下游,那孩子渾濕纖弱的驅體被找到了,但是靈魂,卻不論父母親如何的呼喊也回不來了…

讀到記者採訪那位傷痛的父親,他獨自站在空曠的庭院裡,紅著眼,只一直重複著一句話 : 現在什麼事對我來說,都一點意義也沒有了…


《後記》
經過反覆的思考,才終於寫成這篇有點不知所云的記事與感想,因為希望那個孩子安息,所以不將他可愛的照片公開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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